同时,镜流的耳边响起似人身跌落在地的钝响。
这一行,便成了她新添的噩梦。
无数次辗转反侧,镜流都在想你,想你怎么会死?你是位优秀的剑士,怎么会因为那样随便的一剑而死?她总在迷茫时握剑,却不能靠剑招寻得想要的答案。
后来,背负棺木的行商在前往罗浮的途中告诉她:“在某些异乡人的习俗里里,亡者的亲友会在祭祀亡者时,在家的沿途摆上燃着的香,祈祷亡者能正确地回到自己的身边。”
镜流隔着黑色的眼罩遥望星海里航行中的舟,她离家乡太远太远,早应该忘记回家的路。和临时的同伴分道扬镳的一段时间里,她在罗浮看过异木生长,洪炉崩塌,甚至鬼使神差地去了狐冢。
在那里,镜流远远地看见披着徒弟皮囊的岁阳在笑,朝自己的方向飞快地奔来,她停下脚步等待一个冒牌货吐出一些恶毒的话,像那些祭祀用的香一样再教她不得好眠。
到她面前时,半透明的人儿依旧是记忆里很年轻的模样,甚至稚嫩了一点,眼里带着多余的孺慕之情。
“师父,师父。”熟悉的嗓音隔了不知几个夜晚响起,“她”的眼神温柔而寂寞,好像真的变成了已逝的那人,带着微小到近乎看不见的悲伤发问:“你为我感到骄傲吗?”
这个问题不仅与镜流隐秘的期待背道而驰,还使她如鲠在喉。
仅仅是这个吗?仅仅是这个啊。
岁阳温和的笑在持续着的默剧里逐渐变成了嘲弄和讥讽,等久了的它装也不装,留下一句扎心的“你明明知道那孩子想要什么,还不愿承认吗?”便失望地朝远方飘去。
等到那身姿完全消失,镜流也不曾开口过。那个问题她不耐其烦地回答过很多遍,唯独这次,她对着那东西吐不出一个字眼。
或许,她想,等以后再与故人相会,她才能弥补自己的错误,说那句永恒不变的回答——那句“你是我的骄傲。”
孩子,我为你感到骄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