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我灵魂与思想的抗争,肉体是战场,搅得她心神不宁。大脑里有两个声音在吵,撕扯她的灵魂,一个说把欺负过自己的人都杀了,另一个说杀人犯法要用爱来感化他们。她不知道听哪个的,也劝不动,谁占了上风,谁也占了她的身体使用权。
两个都是她。
她头一次有些主动去精神科看看的想法,可有些秘密注定是要带入坟墓的,更何况即将到来的国考面试至关重要,在此紧要关头不能干出什么幺蛾子。
裴芷在某些事上精着呢,常屿和卢荔带着她走上歧途,原来有仇报仇这么爽!也难怪,她打小就和别人不一样,在这种事情上有基础,九年义务教育中没少被小太妹找麻烦,班主任杀鸡儆猴也拿她当靶子,当然这群人不用她怎么出手也落不得好下场,那些嚣张不行的暴发户二代几代们在她老子面前跟孙子一样,他们的子女见机行事,帮她出气顺手的事,杰西卡等人就是其中之几。人情世故,人之常情,她比谁都成熟,也是沾她父亲的光。
“别拿你那破手机了!天天看天天看你做爱也看!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?!”
何湛延抢过她的手机,没抢过。
裴芷拽住他的唧唧,把手机扔桌子上,甩手又给了他两耳光。
“你要这么想,我也没办法。”裴芷很无奈,披上衣服拿着手机起身离去。
不用担心何湛延突然发狂,就像上次捉到她跟姓宋的在一起那样,要是那样正合她意,比现在叽叽歪歪强多了。
她心里乱的两批。
烦躁,焦灼,心尖里像被点燃一样,有什么东西在烧、在爬、在啃咬。她急需外界的刺激来遏制这种身体内部的痛苦。
就在此时,常屿不合时宜地给她发消息。
【常屿姐姐:睡了吗?】
何湛延听到她手机的消息通知声,比她还要更快一步拿到手,他看着屏幕上的文字,先是一愣,然后大笑,近乎癫狂。
裴芷觉得回家后先带他去看看精神科。
“原来如此!我说你怎么对我忽冷忽热的!热水器都能明白的道理我还能不明白?哈哈,哈哈哈……”
何湛延的手机也发出消息通知声。
【1常屿(卢荔同学):你老婆睡了吗?】
【1常屿(卢荔同学):她醒了说一声,我有点事要告诉她。】
【何湛延:还没。】
【1常屿(卢荔同学):卧槽小何老师秒回啊】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啊?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!”裴芷终于受不了爆发了,她讨厌何湛延这股矫情劲儿,“你原来话也没这么多啊!你原来做完提裤子走人的‘好习惯’呢?你原来做的时候还主动问我宋亭道的事,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小心眼啊?天天矫情天天矫情你做爱也矫情!老黄瓜刷绿漆!”
裴芷正在气头上,她又回房自己躺床上玩跳蛋,这可把何湛延气坏了,寻思着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玩不过瘾,合着还不如一个玩具厉害!那句“老黄瓜刷绿漆”更是一点就炸,他扯下项圈,态度强硬起来,火急火燎冲进卧室。
“你嫌我老?你居然嫌弃我!姬菡芷你到底想怎么样?你想干什么你说出来啊!折磨我干什么啊!”
“我想你能狠狠操我,而不是现在这样,你的dom感呢?你的s属性呢?”
何湛延:“?”
裴芷:“!”
何湛延不好意思扶额,令人出乎意料又贻笑大方的回答,在床边踱步,搓搓手,怒火已然被浇灭。
“阿芷,原来你还是喜欢这样玩啊……哈哈,强制y的话,那安全词是?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什么?”他感到不可置信。
“安全词是‘我爱你’。”
他思索,最终同意:“好。”
何湛延转身关上门,并且反锁。他准备准备,阿芷已经打开双腿,对他露出最私密的部位,手指拨弄自己的下体,跳蛋的频率不高,穴中液体积攒,随时可以溢出。
“老婆~那你准备好了吗?”
“准备好了……”裴芷点头,“但是!你!不许亲我!”
“为毛啊——!!!”
何湛延发出绝望惨痛的叫声。
“也不许拽我头发!”
何湛延发出不明疑惑的叫声。
就在裴芷扎头发的同时,何湛延爬上床,抽出她下体的跳蛋。
等到阿芷说“可以开始了”,他竟然不知做什么动作,虽说苦练床上功夫,但也仅仅局限于花样百出的规律姿势体位。见他迟迟没有动作,阿芷发出疑问——
“你有什么顾虑吗?”
“我不会……”
阿芷翻白眼给他看:“你原来做不都是很会吗?前几次做恨都没拿我当人看过,强暴对你来说还不是家常便饭?”
“那是以前……”
阿芷灵机一动:“你只不过和他长了一样的脸,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你,你永远都比不过他。”
何湛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,霎时冷若冰霜,眼底可见渗透出寒凉:“你说什么?”
阿芷见他的反应如此,又添了一把火:“我说你不如他,我看到你都犯恶心,你只不过是个替身,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觉悟。”
“我是谁的替身?”
“你认识。”裴芷露出邪恶的坏笑。
她佯装穿衣服,手边的浴袍简单裹上身体,没有系紧打结,下床就要离去,走到门口,打开门回头。
何湛延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扎进肉中,留下松开留下淤痕。他极力克制忍耐愤怒的情绪,身体的颤抖却表明一切。
“歪?你现在不是应该很生气然后打我撕开我的衣服把我绑在床上开始roughsex吗?如果我不听话或者没有满足你的要求你就会骂我,还会咬我和打我的胸和屁股并且拍摄照片视频来威胁我。”裴芷关上门,“就像原来一样,当然!你还会拿钱砸我——”
何湛延脸色很不好,半天憋出一句话:“你的性癖,对我而言,好奇怪呀。”
“我性癖哪里奇怪了?哪里奇怪啦!我只是在你面前当狗,被你当成肉便器一样玩,曾经的你用几把抽我的脸,给你口交时你就在我的嘴里尿尿还让我咽下去不许吐,流出来你会扇我巴掌,然后把我绑在床上用炮机插我,同时让我做微积分的题,五分钟内做不完你会用戒尺打我的屁股,五分钟内做完了你会给我奖励,结果奖励就是用你的手来打我的屁股。那次你设置的安全词是‘我爱你’,可是从开始到结束除了给你口交以外你全程让我戴着口球,我怎么说安全词?而你,我的炮友,你才是真正的初生!”裴芷咬牙切齿,她走到何湛延面前:“终于等你开始操我了,中途你会摘下套,你说你龟头敏感不想戴,内射中出又来不及拔,反正最后基本都会射进来,做完了你会让我舔干净你的几把和蛋,结果舔着舔着你又硬了,又操我一轮,不分场合,要么在床上要么在卫生间,你还会嘲笑我喷水,以此来对我dirtytalk不是吗?后来我去找你之前都不敢喝水。”
听她一席话,何湛延无地自容,阿芷讲述很详细,详细到他都忘记自己干过这些事,当然八九不离十,那时候他在床上的玩法的确挺变态的,以至于做过一次后阿芷好久不理她。
“那你是还想这样玩?”
他话一出口,就看到阿芷两眼放光猛点头,跟成了精要吃人的妖怪一样。
“当然啊,你要是没感觉的话……就当我出轨了,但是小三是你,你不可能转正的。”
阿芷回到床上,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。何湛延在心里默念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我不是替身阿芷很爱我,心情平复后,终于找到冷脸做恨的感觉状态。
他愤而起身,正当阿芷以为他终于要开干时,何湛延却夺门而出,把人儿晾在屋里。
裴芷不明所以,门开后撞在门吸上往回弹,一切又归于寂静。
等了一会儿,何湛延还没回来。
她望向落地推拉门外的草坪与夜空,彩灯与星光交相辉映,雨后夜空如落灰明镜,路灯晕了一层看不真切的雾,只有飞蛾坚持不懈围绕起舞。
手机上又弹出常屿的消息。
【常屿姐姐:我今天吃饭看见一男的,和你长挺像。】
【常屿姐姐:那男的居然认识我!我当时都要吓死了,他就这么平常地叫了我的名字哎!结果你猜他说啥?他是你爹的外甥,说是你哥,我了个去外甥像舅】
【姬菡芷:你不会和他睡了吧?】
【常屿姐姐:哪能的事,就是感觉这世界真是小啊……话又说回来,小宋自从和我睡过以后就有点不开心,他在你面前也这么能装吗?】
【姬菡芷:这我不清楚,对了,之前有个匿名委托,是关于何湛延的,对吧?你们开始动手了吗?】
【常屿姐姐:哎呀我手机要没电关机了呀】
【姬菡芷:定金不退,委托暂停】
【常屿姐姐:不是芷儿,你哪来的权限查看委托档案的?】
【姬菡芷:姐姐~你要不猜猜这委托怎么来的呢?】
裴芷眼看对方一直在输入中,可能是在吐槽,也可能是在准备讨价还价的说辞。
【姬菡芷:我爱他,我突然不想让他死了,他说他愿意和我一起死。】
常屿在那头大骂姬菡芷是个恋爱脑,化身“桌面清理大师”,手边能砸的全砸了。跟着方先生的俩死士在她旁边劝不动。工作团体部下的打手和黑客麻将搓到一半停下来也不敢出声,眼见老大暴怒,他们甚至出动本已经睡着的方先生不得以打视频通话劝她。
夜晚的航船破浪前行,早些时日lulu酱和梁苑阡走过的航线,四周漆黑一片,风浪滔天,灰海无光。宋亭道被他们带上了船,这注定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。
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没有什么想说的,但还是问了常屿四个问题——
“你和我姐姐,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“我姐夫的死也是你们干的吗?好似。”
“能不能帮我给阿芷姐姐带个话?”
“我们昨天还在做爱,今天你就要我的命,这也是你们接近目标的手段吗?是你只对我这么做?还是对别人也一样?”
常屿一一回答,考虑死者的遗愿,自然会帮他实现。
“小宋,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吗?死也要死个明白吧。”
宋亭道没有回应,眼中皆是漠然。
“我对阿芷姐姐,是有真心的。”
他不知是如何解开身上的束缚,打手举着枪让他停下,他无动于衷,赤着脚走到船舷边上。
纵身一跃前,他最后望着常屿,目光平静柔和,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和绝望,似乎是期盼已久的热烈。
“我的姐姐,总是和我提起你。”
“她说,你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“常屿!你别忘了给我带话!老子我他妈做鬼都不会放过何湛延!他不得好死!老子我做了鬼,永生永世缠着他!”
下一刻,他拥抱大海,融进大海的爱抚。
缪斯女神为他哀悼,艺术之花枯败凋零。星星陨落在海洋中,绀碧色的死亡之路生长怨念结合的曼珠沙华,与天相连。
“裴芷,我爱你。”
这是他的遗言,微弱,又震耳欲聋。
他至死都不知道她的真名。